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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心亭看雪》之“更定”的七个考证

http://www.19mini.cn   2013-04-15 来源:迷你语文网整理 作者:葛明 董延平等 浏览:次  字号:T T T
摘要:明末作家张岱的《湖心亭看雪》似乎很受教材编写者的欢迎,不止一种教材收录了这篇文章,恐怕都没有预料到,“更定”一词竟然给很多老师带来了困惑。

考证一:

“更定”考

明末作家张岱的《湖心亭看雪》似乎很受教材编写者的欢迎,不止一种教材收录了这篇文章,恐怕都没有预料到,“更定”一词竟然给很多老师带来了困惑。

文中说:“是日更定,余拿一小船,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 问题出在对文中“更定”一词的解释上,以人教版和语文版为例:

人教版(八年级上,2003年一版二刷)说:“更,古代夜间的计时单位,一夜分为五更,每更约两小时。定,完了,结束。”而语文版(八年级下,2003年一版二刷)则说:“指晚上八点左右。古时一夜分五更,每更约两个小时,每晚八点开始击鼓报更,称更定。”一个说是清晨,一个说是入夜,似乎都言之凿凿,确实让人难定取舍。怎么办?最好的办法我想莫过于把这个词还原到当时环境里去,看看同时代的作家或者张岱先生本人在其它地方是怎样使用这个词的。

我在搜检《陶庵梦忆》的时候找到几条,先抄在下面,再加解释:(为了提供比较全面的语境,引文偏详)

周墨农向余道闵汶水茶不置口。戊寅九月至留都,抵岸,即访闵汶水于桃叶渡。日晡,汶水他出,迟其归,乃婆娑一老。方叙话,遽起曰:“杖忘某所。”又去。余曰:“今日岂可空去?”迟之又久,汶水返,更定矣。睨余曰:“客尚在耶!客在奚为者?”余曰:“慕汶老久,今日不畅饮汶老茶,决不去。”汶水喜,自起当炉。茶旋煮,速如风雨。导至一室,明窗净儿,荆溪壶、成宣窑磁瓯十余种,皆精绝。灯下视茶色,与磁瓯无别,而香气逼人,余叫绝。(卷三《闵老子茶》)

这段话中有一个明确表示时间的词对我们的理解至关重要,那就是日晡。日晡即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至五点。作者访闵是在下午三至五点前后。交谈过程中闵汶水曾经外出,回来的时候“更定矣”,作者还没有走,说要等着喝闵先生煮的茶。“汶水喜,自起当炉”,更重要的是“灯下视茶色”,这说明已经从下午到掌灯时分了。由此推测,更定指的应该是入夜的时候。

天暝月上,鼓吹百十处,大吹大擂,十番铙钹,渔阳掺挝,动地翻天,雷轰鼎沸,呼叫不闻。更定,鼓铙渐歇,丝管繁兴,杂以歌唱。(卷五《虎丘中秋夜》)

傒僮下午唱《西楼 》,夜则自串。傒僮为兴化大班,余旧伶马小卿、陆子云在焉,加意唱七出,戏至更定……(卷七《过剑门》)

是日,月正望,日没月出,山中草木都发光怪,悄然生恐。月白路明,相与策杖而下。行未数武,半山嘄呼,乃余苍头同山僧七八人,持火燎、靿刀、木棍,疑余辈遇虎失路,缘山叫喊耳。余接声应,奔而上,扶掖下之。次日,山背有人言:“昨晚更定,有火燎数十把,大盗百余人,过张公岭,不知出何地?”吾辈匿笑不之语。 (卷五《炉峰月》)

《虎丘中秋夜》中说由“天暝月上”至更定,《过剑门》则说从“下午”到更定。《炉峰月》先说望日晚间的事情,次日再提的时候则曰“昨晚更定”。

由此推断, 语文版的解释大致是正确的。后来看到人教版(2006年一版四刷)重新作出了解释,“指初更以后,晚上八点左右”,这就是可以接受的了。原来没有什么证据的时候我曾经写下这样的推测:“据我的分析,还是人教版的解释更合情理。因为根据,作者等到天黑以后才出去看雪,冬天不比三伏夏日,八点左右还没有特别黑,冬天黑得早,这时才出去看雪,多少有点匪夷所思。不过还是心里没底,谁敢说我们的张先生不是痴到入夜观雪的风流相公呢?”由此看来,张先生的确是痴绝的风流相公了。

(作者及通讯方式:葛明 唐山市教育局教研室 教研员)

 

考证二:

课标人教版八年级语文上册《湖心亭看雪》文中,有这样一句话:“是日更定矣,余拿一小船,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文本对句中“更定”一词,三年的版本出现了三种注解,现容笔者誊录于此。

二OO四年版:“更,古代夜间的计时单位,一夜分为五更,每更约两个小时。定,完了,结束。”

二OO五年版:“指凌晨时分……”。

二OO六年版:“指初更以后,晚上八点左右”。

查阅《辞源》、《辞海》等辞书,均无“更定”这个词条,于是引发了探究“更定”几何的兴致。

最先想起《孔雀东南飞》中“晻晻黄昏后,寂寂人定初”一句,《辞源》对“人定”的释义为“夜深人静之时”。《古今诗选》注“人定初”为“人刚刚安静下来的时候”。推理过去,“更定”不就是“人定”了吗?不过,又显然还缺少说服力。

翻阅《象器笺》读到一段话:“僧寺于初更五点后,经少时,鸣钟十八下,名为‘定钟’,又名十八钟,正当亥时。凡坐禅至定钟而止。”《海录碎事》亦载柳公绰每日与子弟论文,至人定钟鸣,始就寝。可见,“人定钟”就是“定钟”,从亥时相当于如今北京时间的夜间九时至十一时来看,僧人们的“定钟”就如同我们学校下晚自习熄灯就寝的信号。由此观之,“定”的“结束”之意,不是指五更的结束,而是指五更这段时间的正式来临,亦即起更已毕。

于是,思维可以这样地疏理,由“定钟”到“人定钟”,再到“人定初”。同时也就像层层剥笋似的,可以把《湖心亭看雪》文中的“更定”确认为夜间九时左右。

有句名言:“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行吗?”看来我们读书、备课都得用心,否则很多事就会难以明白。

(责任编辑:欧阳青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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